如果他判断得没错,她应该是江鹤手底下培养出来的那批杀人工具之一。
据说,江鹤曾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顶尖杀手。退休后培育了一批极年轻的子弟兵,由江鹤亲自出面仲介,以高价接下委讬,再派子弟们去执行暗杀工作。
也许初生之犊不畏虎,这批年轻杀手完成任务的高成功率,简直到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。
在她身上,他看到了极端的矛盾。
他看过她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模样,看过她义无反顾的决死模样,看过她楚楚可怜的偷哭模样,现在却只是因为一杯微不足道的珍珠奶茶,竟能引出她天真童稚的纯粹笑容。
“呼噜噜--呼噜噜--”一阵吸吮声从旁边传来。
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后,几乎忍俊不住。
她在短短的时间内,不但将整整一大杯的奶茶喝得精光,还不死心地拚命吸着吸管,像吸尘器似的扫着杯底的粉圆。
“好了,别喝得这么辛苦,这一杯也给你。”他递出自己手上的饮料。
“不要,你喝过了。”江冷娃露出嫌恶的表情,很快地摇头。
“那算了。帮我拿着,我要开车。”他不由分说地将杯子塞进她手里,然后发动车子,将车驶上道路。
江冷娃乖乖地拿着他的饮料,咬着自己空杯子里的吸管,另一只手上的冰凉,不断提醒着她方才尝到的香甜奶味,大大的眼眸也不断地往手上瞟着。
过了一会儿,她支支吾吾地开口。
“嗯……你的饮料……呃……”
“帮我拿着,我不太想喝。”无非看着路面,随口应了一句。
“呃……你真的……不喝了吗?”她偏头看他,迟疑地问。
“不喝了。”他摇头。
“那……”微弱的音量传来。
“什么?”
“我要喝……”
“没问题。但是回去以后,你得负责洗干净我的衣领。”
☆☆☆
江冷娃正式住进无非家里,开始两人的“同居”生活。
第一次住进称之为“家”的陌生地方,江冷娃竟然觉得不知所措。
于是她索性将自己关在房里,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坐在床上发呆,什么事也不做,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天色从光亮变成昏暗。
然后,在最后一道阳光落下前,他会进房来为她点灯。
他从不曾让她独处在黑暗的房间里。
“天黑了。”无非照例在黄昏时刻敲门进来,按下电灯开关。
江冷娃眯了一下眼,抵挡刺眼的光线。
“先吃药,等一下就开饭了。”无非递给她一包药和一杯水。
沉默地吃完药后,她抬起长长的眼睫,静静地瞅着他。
“怎么了?”他扬了扬眉。
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她蹙着眉问道。他对她的付出多得太不寻常。
“你养过宠物吗?”他沉吟了一会儿,没有回答她,反而提了一个问题。
像是触动了什么不好的记忆,江冷娃的小脸白了一白,随即轻轻点了一下头。
“养过。”
“我对你的感觉,就像刚养了一只可爱漂亮的小宠物,自然会想摸它、亲它、宠它、照顾它。你绝不会问自己为什么要对宠物这么好的蠢问题吧?”他在床沿坐下,上半身斜压在她盖着薄被的双腿上,手肘横跨过双腿的另一侧支着下巴,亲密地将她一双修长的腿锁在他的身下。
“不管宠物再可爱,或是你对它再好,总有一天它绝对有可能会反咬你一口。这样,你还想养它吗?”她淡然说道,没有对她被比喻成宠物这件事而忿然发作。
“哦?”他笑而不语,等着她把话说完。
“我迟早有一天会完成任务,对你妹妹和你妹妹的情人下手。你不怕养虎为患吗?”她叹了一口气。
为什么他一直不肯认真想过,她日后很可能对他的亲人造成威胁?
“你该不会被自己的宠物咬过吧?”无非调侃了她一句。
江冷娃浑身震了一下,便紧紧闭住双唇。
“不说吗?我很好奇耶!”他无赖似的将整个身体压在她腿上。
“你这个人真的很任性,完全凭自己喜恶行事。想救我就救我,想收留我就收留我。难道你真的不怕,我有一天很可能会完全不顾救命之恩,与你举枪相向?”她烦躁地一把提起他的衣领,双眼泄漏出难辨的担忧。
他对她越好,她的心就越不安。
万一有一天,她必须要依照命令杀他的话,怎么办?
无非依然不动如山地支着头,眯眼笑睇她。
“笨蛋!”像是对牛弹琴,她泄气地放开手,挫败地骂了一声后,转过头不再看他,免得心烦。
沉吟良久,他终于开口。
“对了,你刚刚提醒了我一件事。”
“想起来我的杀手身份了?”她讥讽地说。
“唔……是另一件事。你现在应该强壮得可以起床洗衣服了吧?那件沾了你鼻涕的衬衫,现在还躺在洗衣篮里。”他小心眼的提醒她。
江冷娃的小脸倏然胀成桃红色。
☆☆☆
江冷娃从来不知道,原来“家居”的生活是这么的悠闲。
没有血腥、没有烟硝的生活,就是这样子的吗?
相较之下,她过去的生命贫乏得可怜。跟随“老师”的日子,除了吃饭、休息,只有无止尽的训练和猎杀。
绝命冷娃 第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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