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是在诅咒他?君韶安皱了一下眉。他何其无辜啊。
「等妳治好老夫人,麻烦妳用力地、大声地斥责一下当家的,给他一个当头棒喝,如何?」
这么多年,任他说破了嘴皮,当家依旧无动于衷。是该换人来说说了,他也乐得轻松。
「将药箱里的竹篓递给我。」巫绯语收敛起心神。君韶安说得没错,先治好老夫人再说,否则其余的话都是白搭了。
小心地将竹篓递给她,君韶安有些好奇。「当家的说,那日找到妳时,这竹篓遗落在妳身边不远处,因上头系着妳的红丝带,便顺手带回。」他将头凑近一些。「里头是什么?」
「算他机伶。」她噘了噘唇,取下竹篓封口,看了眼里头那条通体泛黑,腹部却有一道金线划过似的五尺黑蛇。「若不是为了抓牠,那畜牲岂能伤我,那女人又怎有机会趁人之危!」
为了牠,她可牺牲大了,连命都差点没了。若将牠搞丢了,她可是会呕死的。
「这蛇可以救老夫人?」
「只能救一半。」不过已替她省事不少。
「那另外一半呢?」
「你出去吧。」
「咦?」这可不是他要的答案。
「出去,别在这碍手碍脚的。」
君韶安张了张口。这……更不是他要的答案了。
不再理会他,她拿起剪子剪开老夫人衣袖,露出被红眼蜘蛛咬伤之处。伤处已肿得如同拳头般大,蓄脓泛黑不打紧,还发出阵阵腥臭味。
取下发簪划过脓包,留出的血水既稠又臭。她一边用干净的白布吸取脏血,一边在伤处洒下一种带着特殊香气的红色粉末。粉末一沾上肌肤随即转变为橙黄之色,流出的黑血也渐渐转为鲜红。
看来,他确实一点忙也帮不上。
惭愧地叹口气,君韶安乖乖听话地离开房间。在轻轻地合上门之前,他看见巫绯语取出了竹篓里的黑蛇,掰开蛇口将那对尖锐的毒牙咬上老夫人的手臂……
她快累趴了。
关上房门,巫绯语不稳的身子靠着门柱好一会儿,好让那袭来的晕眩快快退去。
「姑娘,妳还好吗?」
睁眸,眼前的侍女一脸关怀,手里端的食篮应是她的晚膳。
「里头可有酒?」
「啊?」侍女愣了下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「算了。」她挥了下手。「妳进去看着老夫人,退烧了后通知我一声。」她走了几步,背上与肩上的伤痛得她瑟缩了下。
伤势恶化了?她停住脚步,秀眉微拧。
「姑娘,您的晚膳。」
「我不饿。」浑身虚软疼痛的她,哪里还吃得下?
「二当家的说一定要让姑娘吃点东西,不然您会饿坏的。」侍女看着欲离开的巫绯语,心里急了。
那么在饿坏之前她应该会先痛晕吧。「妳放着,我待会儿再吃。」
语毕,她咬着牙一步步走向马车停靠处,在自己软下腿之前抓住了车门并用微颤的手握上了酒瓶。
「巫绯语。」
一声低唤宛若呢喃却又清晰地落进她的耳。
那嗓音不若平时清冷,反而带点怜惜、带点无奈、带点宠昵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犹豫。
剎那间,她满腹的委屈、埋怨与懊恼似乎因着他这一唤而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是对他身世与处境的心疼。
她的眼眶不自觉地热了,不受控管的泪也开始慢慢蓄积。
什么嘛……她在心中暗骂着自己。她怨了好些日子的人终于现身了,此时的她不正应该好好数落他一番、控诉他一番?怎么反而不敢看他?反而替他难过了起来?
她想,她应当是痛昏头了。若不赶紧喝几口酒来麻醉一下疼痛感,可清醒不了。
握酒瓶的手刚动,她的手腕便让人握得更紧一些。
「妳做什么?」
他的声音又响起了,这回她听出了里头的关怀与怒意。
「我口渴。」眨去眼中的泪,她仰首望他。
眼前的他,深沉的眸如以往般沉静,平静的神情仍旧令人猜不透他的心绪。
手一抬,他揭开她面纱,将她苍白却清丽依旧的容颜映入眼瞳。
她瘦了。气色不若以往红润,精神也不似以往充沛……指一动,他抚上她白皙的颊。隐忍于心的怜爱没让她瞧出,却从不自觉的温柔指尖中流泄而出。
暗暗一叹,他于自己失控拥她入怀前,调开了眸。
取走她手中酒瓶,他替她倒了杯水。
「口渴喝水。」他将杯缘贴上她的唇。
微微一笑,她顺从地喝了水。「再来一杯。」
他默不作声地替她再倒了杯。
「你不问我,你重要的女人现在怎么了?」喝完水,她先开了口。
「允诺我的事,妳必会尽力而为,这点无庸置疑。」他伸袖拭着她额际薄汗,她不稳的气息让他又瞧了她一眼。
「狡猾。」她任他拭汗而不制止,心里头涌起了一丝甜意。「你这么说,我不尽力都不行。」他此时的举动可是对她的感激之意?
「伤口疼吗?」他注意到了她眉间的轻褶。
「疼。」她难得说得诚实。因君韶安说了,女人有时也得依靠一下男人,让男人来疼。
闻言,他的心震了下。
倔强的她从不喊疼的,这回却一反常态。难得诚实的她,却让他的心一阵凝重。
惹君 第22章
CopyRight © 2020 本作品由西西书库提供,仅供试阅。如果您喜欢,请购买正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