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孤昊忖度他的话,半晌终于解读他的言下之意,倏地沉下了脸,眼底蓄积山雨欲来的风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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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是情况特殊,打死独孤昊都不可能引敌人入室。
艾瑞一接到消息就火速赶来,他的迅速对独孤昊冷郁的心情不啻是雪上加霜。
他双手抱胸,双脚交叠的半倚靠在墙边,他外表神色的怡然自若和内心想杀人的心情相比,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心底不下一千次的揣想过深深与艾瑞之间的关系。
他冷眼看着艾瑞走向床畔,在心中挖苦的撇撇嘴。
承认吧,深深与艾瑞的“夫妻关系”有如芒刺在背,时时刺痛着他。
艾瑞与她之间有某种看不见的牵系,一种他欲除之而后快的牵系。
“深深,醒醒!我是艾瑞。醒醒!你是安全的!”艾瑞轻轻地摇晃着她。
“艾瑞……艾瑞?”深深眼中浮现一丝清明,她似乎认得他了。
她宛如溺水者遇见浮木般地扑向唯一的救星。
她认得艾瑞,却不识自己?!
独孤昊原本阴飒的阖眸更深沉了。
“好黑!好黑!”她不住地重复,身子更加蜷缩进艾瑞的怀抱。
“我们驱走了黑暗,瞧,有光。”他轻声细语,宛如催眠曲。
“是啊,有光呢……”在艾瑞的怀里,深深安心的呢喃一声,终于睡着了。
独孤昊则是低首,半垂的眼睑遮住了眼中迸生的杀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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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看来今天我若不交代清楚,你肯定不放人啰。”折腾了大半夜,艾瑞伸了个懒腰。
独孤昊无言,眸子闪烁的无情证明了他的揣测。
“在你严刑拷打之前,身为犯人的我有权利要求一杯咖啡吧?”他瘫坐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中。
白。触目所及都是清一色的白,亮灿灿的刺痛他的眼。
根据心理学原理,执着于某种色调的人在心态上,或多或少都有某种程度的偏执或病态。
他敬用自己的行医执照打赌,造男人偏执的内心绝对是无数变态中的个中翘楚。
想到深深要跟这家伙朝夕相处,真难为了她。
老天!先是医院一整天的看诊,而后又是深深发病,如今已是大半夜,他真的累瘫了。
不过眼前这个宛如撒旦化身的男人恐怕不会这么好心放过他。
一杯咖啡放在他眼前的茶几,艾瑞感激涕零的伸手取杯就口。
“说吧。”
哟!这么心急?像他这种呼风唤雨、有权有势的男人,几时曾捺下性子学习等待。
嘿!等待是一种美德,偏要急死他!
艾瑞好整以暇的啜了一口咖啡,才缓缓开口。
“我第一次看见深深是在两年前,在精神病院。病床上的她睁着空茫的眼直视着天花板,脸上完全空白就像个失心娃娃。当时她的双手被缚在胸前,因为她有自残的倾向。”
“我的天!”独孤昊低叫,胸口似乎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。“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根据医院的纪录,深深之前被人发现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窖中,那地窖大小仅容一人转身。”
“该死!”他对空狠狠地挥拳,藉此驱散想杀人的欲望,却徒劳无功。
艾瑞瞪了他一眼,“最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,接下来的恐怕更不中听。”
“说下去!”
“想像一下吧,若是被关在一片黑暗中的人是你,四周不时窜过老鼠、蛇蝎,你会如何?没有食物和水,知道死亡必定降临。那种恐惧会一点一滴穿透一个人的心智,让人整个崩溃。”
独孤昊的脸色随着他的一字一句,由黑转青复又变得苍白。
“如果不是雨水渗透进来给了她水分,深深恐怕早撑不过去。”轻轻地叹息一声,艾瑞继续道:“也许是三天,也许是一个星期,也或许是更久,总之她崩溃了。她不停不停的尖叫,就像是发了疯。但她的尖叫引来附近猎户的猎犬,终于被人救了出来。”
“难怪她害怕窄小、密闭的空间。”为何他盲目得不曾看见她心底深处的恐惧?
老天!她受了多大的苦呵!
“身为她的心理医师,我开始对深深展开长达三个月的心理咨询,一开始并不容易将她拉出自我设限的心防,不过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,这段疗程总算有了进展,她的意志渐渐回复,并且将那段噬人的记忆抛诸脑后,重新生活。我必须说,深深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却很坚强的女子,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独特的个性,她绝对撑不过这样恐怖的煎熬。”
“不,她并没有全部抛下。”只是深埋藏在心底不去碰触。
而他竟狠心的开散那扇禁忌之门,释放她心里蛰伏已久的怪兽。
他何以能无心残忍至斯?
右胸传来焚心之痛扩散至四肢百骸,救他悲痛莫名。
“她……一定很苦吧?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她从不开口对我说?”这话近乎喃喃自话,艾瑞却听得分明。
“她从不向你诉苦,是因为她根本不信任你!”艾瑞冷哼,对着他的痛处致命一击。
一句话击得独孤昊脸上血色尽失。
艾瑞看着他脸上闪现的情绪,悔恨、懊恼、或是伤痛?那感情闪得太快,不及辨识。“接下去的就不必再说了。”
“你们日久生……情,那是可想而知的。”
双面曼陀罗 第1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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