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吧,光是替她们痛宰魏通海那个老贼,以及用章家名义收购回所有属于章家的产业这两项,就已经足够让她阵前倒戈,开始有点喜欢起这个女婿人选了。
可头痛的是,章灵却是铁了心不愿意再回到过去那种只为他活,还被他瞧不起的无尊严生活。
任凭她们怎么暗示,她都不相信今时已不同往日了。
「小姐真沉得住气。」这么多年来,方儿终于对自家小姐露出了一点点敬佩之情。
「现在是很有骨气,可是万一她就这么一辈子硬骨气下去,将来嫁不出去,变成了老姑娘怎么办?」章云氏有着全天下母亲对女儿最矛盾的情结!又恨嫁,又不放心她不嫁。
「也是。」方儿点点头。
「所以我们可得做一回坏人了。」章云氏已经下定决心了。「妳去通风报信,我来阴谋诡计。」
方儿看着她,[一定要把她嫁出去。」
「一定要把她嫁出去!」
事不宜迟,打铁趁热,趁章灵还没下山前,两人已决定分头行事。
方儿才刚要出发前往南城,没想到风满楼已经找上门来了。
见高大英挺却清瘦憔悴的商业霸主站在自己面前,方儿微微一怔,却依旧处变不惊,神色不变。
「风少爷。」方儿朝他福了个身。
「妳是方儿。」风满楼没有她想象中的怒不可遏或是冷淡高傲,而是温和地笑。「请问夫人在吗?」
「夫人在,小姐不在。」方儿看得出他心里努力压抑下来的焦灼,也不啰唆,耸耸肩道:「不过风少爷来得正好,夫人有请。」
「夫人她……」向来沉稳内敛的他,难得地讶异了。
「请。」方儿回身推开老旧的大门。
章灵失魂落魄地背着药篓子,手里拿着根长长的柳枝,在地上边走边乱挥乱画着。
她没有去,他有没有很伤心?
可事实上,那晚她是去了的,还躲在角落偷偷看着他,从黄昏站在那儿苦苦等待着自己,然后月上柳梢,月到当空,一直到月影斜西…他一动也不动,双眸痴痴环顾着前方,一真直在等她。
看得她心疼又难受极了,好想冲动地踏出暗处,冲进他怀里。可是他两年前带给她的伤害太大,她迟迟未能释怀。她不敢,也不想再让自己变成过去那个傻傻的、一头热的无知野丫头了。他鄙视轻蔑又大为失望的眼神彷佛还在眼前,只要闭上眼,那天椎心疼痛难堪的感受依旧深刻鲜明。
她在他的心里,原来是那么任性、幼稚、不堪。
所以纵然饱受相思日日煎熬,她还是不愿和他相见,也不会再跟他有任何交集了。
过去的伤,还太痛。
章云氏在她身后悄悄挽起袖子,对藏身在树后痴痴望着章灵望到失神的风满楼,拚命比手画脚抹脖子。
那个情痴,还枉称什么商业霸主,没想到才一见着睽违了两年的心爱姑娘,就整个人心呀魂呀都不见了,只会站在那里犯傻。
哎呀!不管了,反正他只要见到阿灵有危险,马上就会挺身而出的。
章云氏暗暗摩拳擦掌,然后趁章灵边走边发呆之际,伸手就要往她背上一推!
旁边就是条河。没想到章灵发呆归发呆,练过武的身子还是在警觉身后有人时一闪,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阿娘一个收势不及,扑通一声摔进河里!
「阿娘!」
「哈!哈啾!」全身裹着厚厚棉被的章云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,一张风韵犹存的老脸不知是冻的,还是气得发青。
真是见鬼了,怎么会有这样的事?
「阿娘,妳到底在搞什么鬼?」章灵脸色也不好看,火冒三丈地端着碗姜汤塞进她手里。「妳都几岁人了,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?」
阿娘掉进河里,然后风满楼就突然冒了出来,带着疑惑和措手不及的尴尬笑容,欲言又止地望着她,像是想要说出千言万语,可是又不能不顾在河里拚命挥手叫救命的阿娘。
她见他突如其来的出现,先是心儿坪然狂跳,随即煞白着俏脸,冷冷地瞥了在河里大喊大叫的阿娘,心下立时了然。又要重演她一岁时落水的英雄救美桥段?省省吧。
「谁干的好事谁收拾。」知道他不会不管阿娘,她背着药篓掉头就走。
虽然她姿态端得很高,腰杆挺得老直,可是在回家的一路上,坪然狂跳的心却怎么也不能安生,她又是想笑又是想哭,更想要徒手狠狠劈断什么!
可恶!谁许他又来扰乱她的心神?害她足足花了好几个时辰才把骚动的心给压下去。
「我这都是为了谁呀?」章云氏哀怨地望了她一眼,岭抖着啜饮了一口热热姜汤,又吸吸鼻子。「还不是怕妳待在家里变成了老姑娘,妳都十八了呀!」
「十八又怎样?」
「想当年我十八的时候早就嫁给妳阿爹当续弦了,如果不是老娘肚皮不争气,早生出十个八个萝卜头叫妳姊姊了。」
「妳以前不是跟我说,那是因为要专心疼我,所以这才故意不生的吗?」章灵愕然质问。
「美丽的谎言没听过呀?」章云氏横了她一眼,「而且不知道是谁,成天追着我问:『阿娘阿娘,妳几时要帮我生一个姊姊呀?』老娘要是生得出妳的『姊姊』,那才真叫见鬼了呢!」
章灵又好气又好笑,可想到今天的事,还是决定不能姑息养奸。「反正妳就别再插手我跟他的事了,妳以前拚命阻止我,现在又拚命帮着他,妳做人有点原则好不好?」
月上柳梢 第3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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