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他也没有忘记她决绝的话语与冷漠的一掌。
寒音,两年来没有一日不教他魂萦梦牵的女子。
沐殷目视她愈形愈渺的身影,轻轻叹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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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年了,她以为时间的距离会拉长记忆的距离,结果呢?
她知道路的来向,知道树的生长,这世间何其广大,一个人的遗忘果然无碍于真实的存在,她在面巾里露出浅笑。
愈接近记忆中的梦魇,她愈是平心静气。当你愈想逃避,难以预料的世事便要教你身不由己。
她必须面对自己的黑暗面。
一样是夜,月光浅明,她从去时的路,走上山路,经过一片竹林,停下脚步。山崖虽然不高,但要从这里坠落底谷仍会粉身碎骨
她站在熟悉的寸土,弯身蹲下,手指捏起一撮泥土。
十四年前,她就是从这里一跃而下,脚底踩的是一样的土……
她的心没有预料中的痛苦,只存在一抹云淡风清的遗憾,她以为她该要痛哭流涕地追悼失去的纯真,然而曾经感受到天崩地裂的痛已经被另一个更深沉的悲哀所取代。
两年,不过短短两轮春夏秋冬,造就的是这样深痛的悲哀。
回到天苍山,她过着与他一样日间活动、夜里休息的生活。
她走进他曾住过的侧屋,手指抚触着每一件他曾使用过的事物。
她躺在床垫,幻想它也许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他的气息。
她砍柴,不是为了锻链身体,只因他曾经做过。
她对丑奴愈来愈温和,就像他对她一样。
然而愈是如此,丑奴愈是担忧,她大声嚷嚷要去找俊公子算帐,她只是微笑阻止,说:“不,他待我,很好、很好。”
她孤独、平静,默默以追寻他的一举一动,来好解那颗深陷的心。
然而,这一切都是奢求,再怎么追寻,他的真实存在对她来说还是幻影,一个美丽的幻影。
她时常仰天而叹,为何上天要让她遇见他?又为何要安排这样残酷的宿命?她做错了什么?
这天夜里,他是否与她看着同样的月?
——同样的月缺,独一无二。
他恨她吗?恨她这么无情?他的伤重吗?他的身旁可有一个如花美眷,温柔体贴的美人儿相伴?
她问,没有人回答。
沉痛的悲哀取代了垫伏在心里那年幼的伤痛。
是他……教会她不再以极端的偏激看待世事,这两年来,她鲜少动气,将性子修得平静。
精致的木屋就在眼前,记忆涌上心头,屋内也许还存在那对男女,她已经调适好应该如何面对。
屋内很静,仅有一盏残烛。
一个中年男子轻柔地抚摸着屋里的坐榻,陷入遥远的沉思之中。
突然,他察觉有一声细响自背后传来,他回头,看见一个蒙面的女子,正冷冷地瞧着他。
寒音心里一惊,他比记忆中苍老许多,而原本该在这里的美丽女子却不见踪影。
“霜儿?”中年男子喃喃唤着这个名字,他念念不忘埋藏于心中的至爱,他的亲妹妹——霜儿。
然而,他也发现了,这酷似霜儿的女子,并不是霜儿。
“不!你不是她,是你,孩子,你的眼眉像极了她,瞒不了我。”
尽管眼前的女子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通风,但他痴爱霜儿甚深,只要看见这女子的眉眼,就能知道她是霜儿与他留下的女儿。
寒音的目光搜寻着原来该在这屋子里的女人。
“你母亲已经过世了。”中年男子说,更形苍老,全然没有身为王者的气概。至爱之死对他的打击,远远超过世间发生的所有悲惨情事。
死了?寒音一愣,不由得想起那女子的模样。
那曾抱着她轻声细语、搂她在怀里痛哭失声、倚在窗边沉默不语、举鞭向她额狂慌乱的女子……
一切的一切,居然就这样随风而逝。
她的母亲……她从来没有亲口唤过一声娘的母亲,已经死了……
进屋前挺起的肩膀,那孤傲的挺立突然虚软,寒音掩不住听到这消息的茫然。
血亲,那带给她一半生命的血亲,她这一辈子痛恨的血源,竟是不能分割的。
她仍记得跃下悬崖的那一刻,她的母亲肝肠寸断的哭喊着,“孩子——我的孩子……”
她的母亲……死了。
是呀!她为何没有想到人总是会死的?
好人会死,坏人也会死,仇人会死,亲人也会死。
“这些年你好吗?”
“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。”
他仍有父亲的愧疚与关心,她却不领情。
是他!若不是他,好好一个女孩儿怎么会发疯;他在她眼中,尤是万恶不赦。
他重重一叹,毫不惊讶她对他的态度,那叹息,把他叹得更老。
“你来瞧你母亲吗?”
母亲?听到这两个字,寒音感觉闷闷地,有些麻木。
“我只是来问你们一件事,在我未出生之前,她是否到过别的地方?”
他脸色一变。“谁要你来问的?”
“回答,或不回答,而不是发问。”寒音恢复冷漠。
他凝视她颇久,未了又是叹气,说:“不错,她害怕面对我俩的情感,曾经离我而去。她趁我不注意时,跃入泗水,我千方百计找寻,不见她的踪影。好几个月后,我得知她在沐国的领地被沐华君救起。一直到现在我仍不明白,任国与沐国相距甚远,泗水也不通沐国,她怎么会到那里去?
情系君心 第2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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