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这对母女哭够了之后,苏淇旻替女儿擦了擦眼泪,替她整整发丝,柔声道:“沛忻,妈咪今天晚上要休息,你要乖,先去住伯伯那里好不好?”
傅崇恩真是受够了这个“伯伯”。
“我明明才三十,可以改成叔叔吗?”亏他还有一张令众人羡煞的娃娃脸。
这话逗笑了苏淇旻,道:“那你得看沛忻愿不愿意改口了。”
“可恶。谁叫你之前乱教。”
“我哪有乱教?以年纪来看你本来就是伯伯。”
“你--”
两人斗了几句,直到苏淇旻发现女儿揉着眼睛,才意识到时间真的晚了。
“好像快十一点了?”她问。
“差不多。”他回应。
“先带她回去吧,她睡觉的时间到了。”
“OK,我明天大约七点会把她带过来。”
“那……就麻烦你了,”她道了谢,然后再次叮咛女儿:“你要乖喔,知不知道?”
小女孩点了点头,眼眶带泪。
随后,傅崇恩牵着沛忻离开,在踏出病房前仍不忘回头:“一样,有什么事情尽避打电话给我,不管是几点都没关系。好吗?”
苏淇旻点点头,表示明白。
然后他们离开了,病房里再度留下她一人。她躺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发愣,心里突然有股挡不住的寂寞感席卷而来。想想,这三年里她一直都很忙,忙到没时间寂寞,忙到没时间可以倒下。
泪水又溃堤了,她却不知道流泪的原因是什么。
应该是那样子吧?肯定是因为她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--这种有人可以依靠的感动。
如此般的感动,很幸福、很温柔,甜蜜得令人想掉泪。可是也正因为太幸福了,反而让苏淇旻感到恐惧、无措,仿佛那是颗裹着糖衣的毒药。
当她上瘾了这温柔的毒药之后,万一有朝他抽身离去,她还站得起来吗?她还能像当初一样熬过来吗?
坦白说,她毫无自信,亦不想再挑战自己。
当傅钧德看见二哥牵着一个小女孩进门的时候,傻了。
接着,一套完整的婚外情剧本在她脑海中刷地闪过--第三者、私生女,然后是大老婆忍痛签了离婚协议书。
“你!你果然有女人。”
“你想像力真好。”傅崇恩干笑一声,让苏沛忻先进门,他则在后方将门给带上。
“那不然咧?女儿都这么大了,你结婚也没这么久吧?”
“我有说这是我生的吗?”
“不是你生的?那……”傅钧德一脸质疑,似乎在等哥哥自招。
“这是我--朋友的女儿。”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苏淇旻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。
是病患与医生的关系吗?还是员工与老板?或者是债权人与债务人?反正那不重要。
“是哦,你朋友出国去玩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他叹了一息,搞不懂这妹妹的逻辑能力是怎么回事。
“她出车祸住院了,现在还下不了床,就暂时让女儿待在我这边。”
傅钧德听了,皱了眉,更加纳闷,于是继续问:“你朋友也真奇怪,为什么是请你帮忙,而不是请家人帮忙顾小孩?”
傅崇恩瞬地想起苏淇旻那双眼神。
虽然她曾经说过是因为父母住得比较远的关系,但如今有了刘韦昊那件事的前例,他大概不会再采信她那样子的说法。
“你的问题太多了。”最后,他拒绝回答。“总之,今晚你帮我照顾她,当作是在这里白吃白住的代价。”
“什么?”傅钧德讶异,不自觉拉高了嗓子。“我、我又不会照顾小孩,而且你不是小儿科医生吗?为什么要我来照顾?”
“我刚才不是说了,这是‘白吃白住的代价’。”
“你--”傅钧德一时反驳不了。
傅崇恩见状,打铁趁热,将小沛忻牵到她身旁,道:“那就‘麻烦’你啦,我继续去看我的报告。”
他还很机车的强调了“麻烦”两字。
“可恶!我不会啦。”傅钧德用一双求救兼乞怜的眼神目送傅崇恩走进书房里。“啊!我说真的,我不懂小孩子啦!”
“安啦,好歹你是个女人。”傅崇恩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。
“这干女人什么事了?”
傅崇恩不再答话。
于是,傅钧德缓缓回过头来,战战兢兢地看着身旁的小女孩。
“那个……你好。”
“……”小女孩用那双无辜大眼盯着她瞧,不语。
傅钧德想不出什么逗小孩的花招,干脆来个老梗:“你要不要吃东西?”
小女孩摇摇头。
“呃,那……看电视?”
小女孩这回考虑了两秒,点了头。这头一点,有如皇帝降临,傅钧德赶紧拿来遥控器,双手奉上。
“我要看海绵宝宝。”小沛忻没去接过手。
“嗄?海绵宝宝?”海绵宝宝是在哪一频道?傅钧德开始疯狂按着遥控器,寻找那黄色的长方体。
躲在门后的傅崇恩被这幕景象给逗笑,他憋着,差点内伤。
他暂时算是放了心,走回办公桌前、打开笔电,回到昨天的阅读进度。没几分钟,笑声从客厅传了进来。
大女孩的笑声,混着小女孩的尖声大笑。
好热闹啊,这屋子。
傅崇恩忍不住浅浅扬起嘴角。他回想,这房子打从交屋到现在,没一刻这么热闹过,总是死气沉沉。
无药可治 第2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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