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是卑鄙小人,不敢和咱们正面交锋,专用下三滥手法挑咱们的场子。”易云气
愤填膺,一掌击向桌面,将茶碗震得半天高。
“少爷,姑息适足以养奸,咱们——”
仇雁申抬头望去,以一记厉芒制止了成桐的建议。
他一身湿冷,想是刚从外头回来,那灰涩的面孔,仿佛山雨欲来般,教人胆颤心惊。
“我会处理。”他闷声地跨出大门。
无须追问,大伙儿已猜到他可能去的地方。
别人运筹于帷幄,他则谋划于厨房。
戚武雄等人追随其后,满怀戒慎但欣喜地环列在厨房外,谁也不敢进去打扰。
片刻,里面传出锅铲的碰撞声,众皆放下心中悬宕的巨石,眉开眼笑。这代表他家
少主已经拟出对策,得以击溃尉杰的寻衅和破坏;另外则表示,他们马上有餐美味佳肴
得以大快朵颐了。
果然,不出半个时辰,一道道教人垂涎的菜肴,遣人自厨房端出。
戚武雄叫人备一碗筷,只等仇雁申出来,大伙儿边吃边商讨大事。然,等了许久,
菜式已满满摆了两大桌,却仍不见他的人影。
什么事情要他在厨房待那么久?成桐和其他三人面面相觑,只觉头皮发麻,却理不
出个头绪。
“是为了姓穆那个丫头。”戚武雄平静的语调中,夹杂着深深的忧虑。
“稀奇。少主总算动了凡心,可喜可贺。”狄任之倒是拍手叫好。
算算年岁,仇雁申也老大不小了,娶妻生子乃天经地义的事,不晓得戚武雄干么愁
眉苦脸。
“问题出在那位穆姑娘身上。”向来少言的易云直指问题核心,道破了仇雁申和众
人的焦虑。
穆飞烟身兼多重身份,既是杀手,又是权臣之女,更是尉杰的未婚妻。仇雁申理当
拒她于千里之外,却不料泥足暗陷,对她倾心狂恋。
足以令这四位首脑人物忧心的,正是仇雁申一反常态的举止。以往他对一干女子连
正眼也不看,即使逢场作戏,一夜春情都不屑为之;而今日他居然三番两次因那女子萦
怀失据,大大违反了他冷若寒冰的处世原则。
“有方法可以解决吗?”乐观的狄任之仍是一派天真。女人嘛,不就嫁鸡随鸡,嫁
狗随狗喽,纵然是皇亲国戚、千金小姐,也得遵守三从四德,以夫为天呀!
“有。”戚武雄以坚毅的语气道。“杀了她。”
“这么严重?”众人皆是一愕。
殊不知,仇雁申惹上穆飞烟,即等于向尉杰无远弗届的权势下战书。过往地委屈求
全藏身宜春苑充当一名没没无闻的庖丁,尉杰都不肯放过他了,如今心上人被辱,难道
他会不卯足全力,扫荡“寄傲”旗下的所有产业,乃至仇雁申的性命?
仇家虽为官宦世家,历代祖先皆有功于朝廷,家世尊贵而显赫。可,那是在他家少
主赴巴国五族,缉捕北冥教主之前,现在尽管仍是十里洋场举足轻重的巨贾,但因朝廷
蓄意打压,处处作梗,逼得他们不得不化明为暗,权势地位自然如江河日下,大不如前。
谁敢否认这回尉杰掀他们的场子不是公报私仇,挟怨而来?
“我认为该杀的人是尉杰。”江湖中人最讲究义理,也最痛恨背德忘恩之人。若非
戚武雄一再劝阻,成桐早就杀进皇宫大内,将尉杰碎尸万段了。
“我赞成。”易云跟着附和。“擒贼擒王方能一劳永逸。”
“胡涂!杀了他不等于向汉皇宣战。”’戚武雄老谋深算,绝不容许他们大胆冒进。
“有何不可?朝廷老早视咱们为眼中钉,杀鸡儆猴以杜绝后患。”
“是啊,一味忍让,反叫尉杰看扁咱们,是该反击求存的时候。”狄任之笑嘻嘻地
又道:“少主若有意娶穆飞烟为妻,咱们就应鼎力促成。唉!寄傲山庄多久没办喜事了,
光想就教人一兴奋。”
“你们简直……”戚武雄辩不过他们,也觉得他们说的话自有几分道理,虽仍忧心
忡忡,亦不再加以反对。
“穆飞烟人呢?”成桐惊问。
记得东厢庭院起火那天,仇雁申说过要纵火之人付出高昂的代价。后来经过仔细勘
察,元凶正是穆飞烟,难不成……他冲冠一怒,了结了她?
“在‘寄怀楼’。”戚武雄为确保仇雁申的安全,曾派出六员轻功卓绝的心腹,亦
步亦趋地跟踪他身后。穆飞烟一离开密树林,便被他们给软硬兼施地接往另一爿别馆安
置。
“既然人都接来了,还不赶紧张罗喜事?”狄任之摩拳擦掌,巴不得现在就有喜酒
喝。
“皇帝不急急死太监。少主没示意之前,谁都不许给我找麻烦。”戚武雄到底是元
老级人物,一句话便将其他三人震得死死的。
* * *
穆飞烟在楼外一处花团锦簇的园子踯躅,去留的问题困住她怅怅落落的心绪。
离开,上哪儿去呢?回到京城家中,如何向父母高堂交代?尉杰还会要她吗?
苦心孤诣换来的却是罗愁绮恨。凭谁诉?
在此世间,如此星夜里,只有她,心如明镜,情似轻烟,前尘旧梦柔柔牵扯。
炊情圣手 第1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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