叮咚!
又一声门铃,她总算清醒。
这种时候,会是谁来了?
她走向大门,透过猫眼观察来人,映入眼帘的,是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孔,五官干干净净,剔透得不似人间品质。
她瞬间失神。
「开门。」少年似乎察觉她已来到门前,淡漠地扬声,粗嘎的声质显然正处于变声阶段,和天使般的面容很不搭。
「你是谁?」她愣愣地问。
「欧阳俊杰。」他面无表情地回答。「我送你爸回来的。」
「我爸?」
少年后退一步,她这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。男人头低垂,一手搭住他的肩,身子有些摇晃,重心不稳。
「爸!」认出那形影果真属于父亲,童羽裳惊唤一声,急忙拉开门。「你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了?」
「没事,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。」童父抬起苍白的脸,勉强对女儿送去一抹安抚的微笑。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。」
「怎么会突然身体不舒服?」童羽裳抢上去,和少年一左一右,将童父扶到沙发上落坐。「是心脏又发作了吗?」
「没什么,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吧,你去我房里帮我把床头柜上的药拿过来。」
「喔,好。」童羽裳迅速到父亲房里,拿了药瓶,又到厨房斟了一杯开水。「爸,喝点水。」
「嗯。」童父接过水杯,先喝了一口顺顺气,然后打开药瓶,吞了两粒药片。
吃毕药后,童父身子往后倒,靠在沙发上,调匀粗重的气息。
童羽裳一迳担忧地注视父亲。童父有后天性的心脏病,需要经常性地以药物控制,偏偏他总是工作过度,劝也劝不听,教她这个做女儿的不知如何是好。
片刻,童父睁开眼。「我没事了,羽裳,你也倒杯水给客人喝吧。」
她这才惊觉自己疏忽了待客,歉意地瞥向少年。「不好意思,你等——」
「不用了,我马上就走。」少年看都不看她一眼。「童老师,既然你不舒服,今天的课应该不用上了吧?」
「谁说可以不用上的?」童父横他一眼。「你别忘了法官判你保护管束半年,我是你的观护人,有责任辅导你。」
少年蹙眉。
「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。羽裳,你先带他读几段圣经。」
「我?」童羽裳愕然。要她带这个不良少年读圣经?他会听她的话吗?说不定还会……
「放心吧,他不会对你怎样的。」童父看出她的疑虑,安慰她。「你不用怕他,而且我就在房里,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行了。」
「我不是害怕。」童羽裳尴尬地否认,注意到当父亲这么说的时候,少年深邃的眼似乎闪过一丝阴暗,那令她不由得有些懊恼。
就算她对这名少年是有些不信任,也不该在他面前表现出来。
「我知道了,爸,你回房里休息吧,我会照顾他。」
「嗯,那就交给你了。」
父亲回房休息后,童羽裳招呼客人坐下,打开冰箱,一面斟冰柠檬茶,一面偷窥沙发上的少年。
很漂亮的一个男孩,五官精致到没话说,让人不禁要认为那是上帝之手一刀一刀仔细雕出来的,若不是那两道芦苇般的眉毛生得又浓又密,为那张俊脸带来几分英气,她几乎要怀疑其实他是个女孩。
就连他的手指,也生得又长又细,那样的手在琴键上飞舞,一定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。
话说回来,一个天使般的少年,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才被送上少年法庭的?那罪,很严重吗?
她心神不定地臆测着,几秒后,才端着玻璃杯,走向少年。「哪,请你喝。」她将柠檬茶放在茶几上,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落坐。
少年一动也不动,完全没有端起饮料来喝的意思。
「喝啊!外面那么热,你一定渴了吧?」
他还是漠然,转过头。
童羽裳胸口一震,怔仲地迎视那双朝她望来的眼眸,好深、好亮的眼眸,彷佛藏在地表下的黑曜石,无言地守着亘古的秘密。
清汗,沿着童羽裳鬓边坠下,她忽然觉得周遭的空气蒸腾了,缭绕着一股热雾。她不知不觉垂下眼帘,捧起茶几上自己的杯子,紧张地啜饮着。
他的眼光别开了吗?他还在看着自己吗?他能不能快点转过头去?
「呃,你……你几岁了啊?」气氛太僵凝,大令人喘不过气,她心慌意乱地找话题。
「十三。」
「十三?」比她小四岁?什么嘛!不过是个刚上国一的小弟弟,而且还比她矮一个头,她是在紧张什么?
童羽裳不满地嗔恼自己,深呼吸一口,鼓起勇气抬起头来。「我叫童羽裳,羽毛的羽,衣裳的裳,今年读高二,比你大四岁喔。」
那又怎样?
少年撇撇唇,看得出来对她特别强调两人年龄的差异颇不以为然。
「呃,我的意思是……你可以叫我姊姊,我不介意。」
「可是我介意。」他淡淡一句。
「喔。」善意遭到冷漠的回绝,童羽裳不免有些发窘,脸颊微热。「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?欧阳……」
「欧阳俊杰。」
「欧阳俊杰?好特别的姓,名字也很好听。」她微笑,再次释放善意。「嗯,俊杰——你爸妈一定希望你长大后成为社会的栋梁吧。」
「哼。」
她没听错吧?他在冷哼?
失恋也要格调 第1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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