萤幕上,原本该是她的彩照,不知何时,换上了一幅风景图。
大概是怕胡蝶兰看到她的照片吓一跳吧。
她安慰自己,虽然替他找了藉口解释,可这理由,仍让她心头悄悄涌起一股酸。尤其,她又瞥见了胡蝶兰传给他的简讯。
亲爱的,你吃过了吗?
亲爱的,今天陪我去海边好吗?
亲爱的,我好想你。
这一则则简讯,一声声亲爱的,绞痛了她的心。
直到这一刻,她才透彻地领悟,自己正跟另一个女人,分享著同一个男人。
他的手机里,同时存著两个女人传来的简讯,他的时间同样分割给两个女人。
是不是他的拥抱、他的吻、他令人心醉的温柔与体贴,也同样均分给两个女人?或者,另一个女人比她得到的还多一些?
「不!我不要想!不能再想!」再一次,韩恋梅用凌厉的痛斥强迫自己逼开不受欢迎的念头。
她丢开他手机,颓然坐倒於他床上。
他一定会回来的,一定马上就会回来。今天是她生日,他曾经说过,无论如何都会陪她一起过,不是吗,。
在他生日那晚,他曾经许诺,会给她一个同样欢乐的生日,不是吗?
所以他不会忘的,一定会记得。她在心底不停地说服自己。
屋内仍然安静,静得连墙上滴答作响的时钟,都清晰可闻。
夜渐渐深了,窗外来自对街的霓虹,一盏一盏灭去,就连偷偷溜进的月色,也慢慢黯淡--
十一点半。
她的生日,还有半小时就过了。
韩恋梅站起身,忽地再也受不了屋内这一片深沈浓重,教人透不过气的寂静。她拉开抽屉,捧出沈修篁珍而重之收藏的木雕音乐盒,呆呆看著。
旋紧发条,盒内传出断续乐声,几秒后,便悄然逸去。
她只得再上一次发条,一次,又一次。一面听著,一面低低跟著哼起来。
Hello, it's me you're looking for?
"Cause I wonder where you are~ and I wonder what you do?
Are you somewhere feeling lonely ?
Or someone is loving you--
(哈罗。你寻找的人是我吗?
我猜想著你在哪里?做些什么?
你感到寂寞吗?
或者,某个人正爱著你--)
她哼唱著,嗓音也跟那破碎的乐音一样,逐渐破碎。
他寻找的人,不是她吧?
他最爱的人,不是她吧?
在她孤单地等著他的时候,他也许正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,甜蜜相拥--
她恍惚地想,当钟面长长的指针跨过十二,一直锁在她眼眶里寸泪珠,终於逃脱。
每个女人都说,温柔体贴的男人,才是好男人。
她们错了。愈是温柔的男人,愈容易让女人执迷不悔,愈深情的男人,愈容易扯碎一个女人的心,
她们错了。男人再怎么在心,再怎么浪荡,再怎么麻木,也比不上温柔的可怕。
温柔的男人,才是最坏的男人,才最容易令一个女人受伤啊!
「你在哪里?」她躺落床,湿润的颊贴著床单,朦胧无神的眼瞪著不存在於此的男人。
他究竟在哪里?正做些什么?
年少的时候听这首英文老歌,只隐隐感到惆怅,直到现今,她才恍然明白其间深深沈淀的哀伤。
原来,这样的问题是毒药,能渐渐侵蚀一个人的心房,能一点一点,夺去这人的生命力。
思念是苦,猜疑,更苦。
她还能等他多久?还能像这样猜想多久?还要多久,她的心才会真正宣告死去?
她不知道,只能瞪著天花扳,不停自问,不停让这样的问题折磨自己,一夜无眠。
月亮隐去,朝阳升起,灿烂的光芒洒进室内。
黑夜与白昼交替了,可她仍然一动也不动,静静躺著,
时间,在迷惘茫然间缓缓流逝。不知过了多久,细微的声响从房外传来。
他回来了吗?
她仓皇起身,强抑著晕眩步出他卧房,可当她踉跄来到通往客厅走道时,一道清柔声嗓冻住她步履。
「好久没来你家了呢,修篁。不知道有没有变呢?」
是胡蝶兰!
原来他……真的和她在一起。
韩恋梅身子一僵,脑海瞬间空白,木然站在原地。
背对著她的胡蝶兰没发现她,可沈修篁却看见了,温文俊秀的脸上写满震惊。
她茫茫同视他复杂的眼光,不闪不躲,也不说话。
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发,也许,是在等他主动向她解释,等他对胡蝶兰坦白。
可他,什么也没说。
「小兰,我突然想起一件事,你跟我来。」他牵起胡蝶兰的手,狼狈地退出自己的家。
望著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,韩恋梅身子慢慢虚软,沿著墙滑落,某种奇怪的笑声,低低逸出她的唇。
她笑,沙哑地、嘲讽地、悲伤地笑;明明是该哭泣的时候,不知道为什么,她只能歇斯底坐地颤笑著。
温柔坏男人 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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