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?」
「我也不清楚,她一直下肯说。」他仰头,无奈地盯著天花仮,好一会儿,才将视线调向姊姊身上,「对不起,姊,这么晚了还跑来找你。」
「没关系。我不是说过了吗?随时欢迎你来我这里吃点心。」白礼华微笑,拍了拍沙发,「来,你也坐下吧,我帮你留了一块蛋塔。」
「还有吗?」白礼熙眼眸一亮,在沙发上坐下,感动地捧起散出一股甜香的蛋塔,咬了一大口,「刚刚见恩瞳一个又一个地吃,我还以为全被她吃光了呢。」
「从没见你这么大方呢。」白礼华偏头抿著嘴笑,「以前连你那些死党来,你都不许他们跟你抢。」
「尔春他们?怎么能相提并论啊!」白礼熙耸耸肩,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理所当然。
白礼华扬眉,看来她弟弟……很喜欢那个女孩呢。
「她是谁?你们在哪儿认识的?」她摆出姊姊的架式追问。
「她也在永晖工作,今年跟我一起被调派北京,当我的特别助理。」
「是个什么样的女孩?」
「什么样啊?嗯……」白礼熙舔了舔留有蛋塔余香的拇指,陷入沉思,「表面上很严厉、很端庄,其实挺热情的,脾气也颇辣。」他笑了笑,「不过有时候还满体贴的,还有……嗯,」顿了顿,「很怕寂寞吧。」
「寂寞?」
「她其实是个很寂寞的女人。」他幽幽吐出,想起今夜她心碎的哭喊,心不由得—缩。「也很怕寂寞。」
白礼华了然地凝望他,「你很心疼她?」
「……有一点吧。」
「有—点?是很多吧?」
她浅浅杨唇,肯定地说:「你爱上她了。」
「哪有?姊,你别胡说八道!」他惊恐地瞪她,来不及抹去的蛋塔残渣还沾在嘴
角。
白礼华忍不住笑了,「你先擦擦嘴吧,一个大男人吃起东两来还像个孩了似的。」
「哦。」被姊姊这么一嘲弄,白礼熙连忙尴尬地展袖抹唇。
白礼华宠溺地望他,「在姊姊面前就别装了吧。你爱她吧?」
他不语,别过头,「我承认……是有点心动。」
「只是一点吗?」
他收拢拳头,「……我现在没时间谈恋爱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工作很忙。」
「藉口。」白礼华可不接受这种理由。
「饶了我吧,姊。」白礼熙长叹一口气。这世上他谁也不怕,就怕这个姊姊。
「你明知道……我没办法爱人。」他涩涩低语。
白礼华蹙眉望他,「你到现在还想著以前的事?」
他别过头,「我没自信能给人幸福。而且,我跟奶奶约定过的,—定要成功。』
想起已逝的老祖母,他紧紧抓住膝头,「可我现在才刚起步,什么也不是。」
「你已经够成功了,礼熙。」她温柔地说。
「还下够!还……」他咬牙,「不够。」
「那要怎么样才够呢?」
怎么样才够?白礼熙惘然,愣愣瞪视面前的玻璃茶几,嗓音梗在喉头。
要怎么样才够?怎样的功成名就,才能不负奶奶对他的一番苦心?
永远都不够的!就算他再怎么位高权重,就算他建立再好的各声,累积再多的
财富,奶奶她……永远不会再活过来的。
在那个荒诞愚昧的少年时代,不论他在外头狂欢堕落到多晚,奶奶总是为他留一盏灯,坐在客厅静静等他回家。
可他,却只是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。
械斗、飙车,甚至吸毒,他来去於警局与少年观护所之间,老师、同学、邻居,人人怕他厌他,可慈爱的奶奶却从没放弃过他这个迷途的羔羊。
奶奶跟姊姊总是准备了点心,温柔地迎接他回家。
直到那个下着雨的夜晚,当他因纵酒过度而倒在巷子口一蹶不振时,在朦朦胧
胧中,他见到了姊姊。
她坐在轮椅上,没有撑伞,任狂风骤雨击落身上,—动也不动,只是神情木然地望著他,脸上斑斑湿痕,让人辨不清是雨是泪。她看了他好久好久,看得一向狂放不羁的他,第—次尝到绝望的滋味。
然後,她告诉他,奶奶病危,就快要死了。
至今他还记得,听到这消息时,他的心脏几乎要停山跳动,跌跌撞撞起身,冲向医院。
可等他赶到时,奶奶也只剩下最後一口气了。医生告诉他,奶奶一直强撑著等他,等他这个令她又心痛又心疼的孙子……
「姊,我对不起奶奶,也对不起你!」回忆如潮水一波波涌向他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,忽地在白礼华的轮椅前跪下,「你高中时便因为车祸而失去一双腿,可你从来没有因此丧志,总是这么乐观、善良,而我……四肢健全,却这么不成材,我让奶奶失望,也让你难过,我真的……对不起你们。」
「好了,别说了。」弟弟沉痛的道歉令白礼华心疼,拍抚著他肩头,「都已经过去了,你现在这么认真争气,奶奶在九泉之下知道了,—定也会很开心的。」
「可我已经……没机会孝顺她了。」 纵然无限悔恨,满腔孝心也已成空。
「别再想了。」白礼华安慰他,「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啊。」
是啊,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,可有些错,犯了之後便永远无法弥补了。
谁说冤家不可爱 第3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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