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撑不撑得住的问题,而是我快没力气扶住你,你没听见我很喘吗?”他到底受多重的伤。
梁寒玉的脸色涨红,显然她的身子还没好得能上山打老虎,她比想象中虚弱,外强中干。
少年的眼前开始发晕。“你住哪里?”
“山脚下。”
“一个人住?”
“是,一个人住。”关他什么事。
“带我到你住的地方,不许泄露我的行踪……”在没查清楚是不是“那个人”要害他之前,他谁都不相信。
“可是我家很小、很破、很有陶渊明风,锦衣玉食的你怕是住不惯……”她家里的存粮养不起他。
久久没听见回话,喘得厉害的梁寒玉抬头一看,当下都要喷泪了,双眼紧闭的少年根本已然昏厥。
“喂!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……战……”以下含糊。
“三点水的湛?阿湛呀!总算从你的蚌壳嘴里撬出话来,不然我都要阿猫阿狗叫你了。”
“不许叫我阿湛。”抿着唇的少年一脸怒容。
“阿湛,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救不回来,烧了三天三夜快烧成木炭了,要不是我的“朋友”医术精湛,指引我找到救命药草,你这条小命就呜呼哀哉了。”她还得费力挖坑将他埋了,羊肉没吃着反惹了一身腥。
“你的朋友?”阿湛瞧瞧她没半扇门板的身高,眼露怀疑。
“是啦!我不能有朋友吗?瞧你那是什么眼神,完全没有对救命恩人的敬重,你要晓得,要不是我见义勇为,明年你坟头上的草都比我高了。”还鄙视她,人小不能有忘年之交吗?
梁寒玉口中的朋友是年过六旬的老大夫,一年前在家中跌了一跤便没气了,死前仍念念不忘要上山采药,梁寒玉在山上“见”过他几回,彼此就中西医学交流了一会。
此时一身锦蓝衣袍的老大夫正飘在阿湛的床边,他膝盖以下全是空的,正一脸笑意的朝梁寒玉挤眉弄眼,一副为老不尊的老顽童模样,指着快放凉的汤药要她别忘了喂药。
阿湛瞧不见他,倒是敏感的感觉到右侧身子有点凉,似乎有股冷风直往他身上吹。
“施恩不望报。”他声音很冷,活似自终年积雪的山顶吹来的冷风,让人冷得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。
有恩不报,谁做好人。“诊费加药钱,以及我照顾了你几日夜的辛苦,折合成银子收你十两就好。”她现在非常缺有重量的银子,不嫌少,但不能不给。
“没有别人?”
阿湛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,偏偏梁寒玉听懂了。“当然有别人,不然以我比竹竿细的胳臂拖得动你?我的腰很脆弱,禁不起你一压……”
“谁?”他沉声问。
“我二哥,他到我住的地方找不到我,很担心我出了意外,所以走我常走的小路上山找,在半山腰发现被你压个半死的我。”他个头看起来不大却沉得很,没她想得简单。
下山的路不比上山好走,一个脚步没踩稳不仅仅是倒栽葱而已,更大的危险是直接滚下山,崎岖的山路尖石密布,不死也落得半残。
“他口风紧不紧?”阿湛犹带稚气的面庞有一丝隐忧。
“比你紧。”梁家三兄弟都不是长舌公。
阿湛一听,目光冷沉。“这几日没人打探我的下落?”
她故作老成的把药送到他嘴边。“就是有也不会找到我这里,村子的人不敢靠得太近。”
他们巴不得忘了有她这个人。
非常可笑的,为了将她逼出村子,里正和几位耆老居然同意村民的胡闹,表明朝廷发下的米粮她不能领,过冬的赈灾物资没她的分,他们视她不祥,刻意将她排除掉,村里的祭典、红白事全与她无关,她连热闹都看不了。
梁寒玉现在住的屋子和前后院子,以及半亩地是她全部资产,归于她名下所有,若她勤快耕种,自给自足是可以的。
但是若想致富是绝无可能,村子里的人想法是饿不死她,她就该谢天谢地了,再多便是贪求了,他们不容许她得寸进尺。
“为什么?”
她看似不在意的一笑。“因为我是鬼娃。”
“鬼娃?”什么意思?
“我能看见鬼哦!你身边就有一只老鬼。”梁寒玉逗趣的朝古大夫眨眨眼,吐出了小舌。
古大夫拎着藤制药箱,满眼宠溺的扬唇。
不信鬼神不信邪的阿湛冷冷一瞪。“我的脚几时能落地?”
“伤筋动骨一百天,起码三个月……”
阿湛冷眸一沉,梁寒玉也学他撇嘴。
“就算不要三个月,你至少也得躺七天,你小腿骨折了,我用木头固定住了,之后下床走路时不能用力,最好拄着拐杖分散右腿的重量,再断一次就好不了。”
她补充一句这些都是大夫说的,惹得旁人看不见的六旬老人做出不快的神情。
假传大夫意思,难怪死透了的古大夫要打人,她实在太顽皮了,皮到连伤员都加以戏弄。
“我饿了,可以传膳了。”一肚子药,全是苦涩味道。
还传膳咧,他当自己是皇帝啊。“我也饿了。”
梁寒玉露出等你救济的神色,本来就穷得没半毛钱的她为了他的伤已耗尽家中粮食,因为他一直高烧不退,昏迷不醒,所以她也出不了门上山采野菜,坐吃山空。
“你就不能弄个粥或者弄碗汤?”看着他干什么,难道他还能弄出食物不成?
卖棺换夫 第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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