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,不足以形容她当时的感觉,像是毒蛇般囓咬跳动的颈动脉,一口刺入两颗尖牙,顺着唾液腺将毒涎注入她体内。
他们让她痛到麻痹,四肢被巨大的屈辱感捆绑动不了,唯有死亡才能获得救赎。
「感情的事哪有先来后到的道理,妳就不能看开点吗?」吓!好可怕的表情,真吓人。
脖子一缩,褐色的波浪长发无风轻扬,辉映着紫铜色反光,以及雕花喇叭内小小身子的反影。
「妳要我看开点……」森冷的笑声阴阴响起,似在嘲弄她的无知话语。「妳这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开口,还是自负得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,一句感情哪有先来后到可不是怎么动人的借口。」
它消减不了她心中因爱生恨的愤怒,那是生根的恶瘤,难以一刀根治。
「丝坦娜……」她还记怀在心吗?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。
「妳不配呼喊我的名字,妳这个生就一张骗人嘴脸的背叛者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,妳该去的地方是日日夜夜焚烧妳躯壳的地狱。」她的痛她得百倍千倍的承受。
「可是我已经没有身体了。」荷米丝吶吶的说道,望着自己半透明的身躯忍不住怅然。
现在的她已无躯体可用,只是一抹寄身留声机的可怜幽魂。
紫罗兰色瞳眸流露出一丝对世界的依恋,以及对目前处境的无奈,当昔日的故人一一出现在不属于他们的年代,她已经乱得不知该用何种面目面对。
她为什么来,是「他」找到时间路了吗?或是她的魔法已强大到不老不死,更胜满脸皱纹,彷佛已老化如树须的魔巫葛丽塔?
想见「他」,又害怕看见「他」,她知道自己正在慢慢忘记「他」,爱在漫长岁月的折磨下,她怀疑还能留下几分。
不能见「他」,不该见「他」,坚决不见「他」,因为她还爱着「他」,无法忍受「他」和她受一样的相思之苦。
雷米尔的指环锁住两人曾有的爱恋过往,她不会让他想起发生过的悲怆,他必须忘了她,彻底的忘了他们的一切,想念一个人的痛苦就由她一人承受。
「妳该怕我的,荷米丝,妳抢走了我的光彩,我的骄傲,我的男人,包括母亲的偏宠,妳知道我有多恨妳吗?」
恐惧吧!这才是妳唯一该有的表情,别想用无辜的紫瞳欺瞒世人的眼,今天妳是逃不掉了,来自魔女的怨恨将是妳最深沉的恶梦。
「恨……恨我……」有那么严重吗?她从没想过跟她争什么。
光穿过半透明的身体,飞舞的白色蕾丝窗帘一掀一掀的,窗台旁的古老留声机唱着颤抖的英文老歌,一如那双臂合抱胸前的少女般,不解又困惑的发出阵阵寒畏。
她真的不知道丝坦娜为什么恨她,她只记得她小时候对她很好很好,有好吃的、好玩的总不忘了她一份,帮着她四处调皮,捉弄花婆婆园里饲养的小魔兽,嘻嘻哈哈不懂何谓忧愁。
可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出现,她变了,变得陌生,变得令人害怕,她的模样不改,心却扭曲了,被虫蚁蚀咬得不复当初。
她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,即使貌美如昔无改,那份浓烈的艳丽依然动人心魄,但是她看不见她眼中温暖的笑意。
「呵呵……小丫头,妳一定不晓得我有多想毁掉妳。」低低的佞笑,脸上的神采浮现暗青色。
「二姊,妳……妳到底想干什么?」她的笑好阴冷,叫人顿生惧意。
她是她二姊,同母所出的亲姊妹。
「不要叫我二姊,我没妳这样的妹妹,妳活着的时候抢走我的男人,连死后也令他念念不忘,神魂像跟着死去一般,根本看不到一直在他左右的我。
「我倒要问问妳在他身上施什么法,下什么咒术,蛊惑他的心智,为何他死心塌地的只要妳一人,旁的再美再艳的女子也瞧不上眼,心如枯井不为别人跃动,彷佛在他眼中的我们不过是一堆布景、一堆粪土,没必要多瞧上一眼。」
越说越气愤的丝坦娜扬起手,一掌挥向留声机旁的昂贵瓷器,波及易碎的粉色水晶,破裂的轻脆声呼应而起。
「小……小心,那是人家的东西,别弄坏了。」她只是暂住者,不想给人家带来灾难。
她的魔法若是够高强就不会死了,哪会落得今时今地的境况。
「自顾不暇了,妳遗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?!」手再一挥,二十九吋的液晶电视萤幕应声而破。
哇!好厉害,碎片差点砸到她的头……啊!她在佩服什么,真是笨死了。「二……丝坦娜,有话好好说,别发火了,气坏自己的身子不值得。」
艳容泛起一丝讥诮的冷笑,「妳也看得出我在生气吗?」
「呃,当然。」在人间游历了这么些年,多少长些见识。
「那妳知道我气什么?」猜中有赏,她会给她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车票。
「这……」顿了一下,荷米丝的表情是惶恐不安,连连往后退缩。
见到她怯弱的表现,内心不甘的丝坦娜更加恼怒。「瞧瞧妳现在的模样多狼狈,死了多年还是不见长进,妳凭什么得天独厚的占据一切好处?!」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我死时还不到二十,这叫得天独厚吗?
犹是保持少女容貌的荷米丝苦笑着,无奈的神情说不出是悲伤或是苦涩,以愧疚的心情忍受毫无理性的妒骂。
只是她越是保持低调,不想把事情闹大,对方的怒火却越炽越张狂,布满红丝的双瞳有着魔女的怨慰,让她不知该怎么做才不致伤人。
迷途屋 第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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