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干嘛这样看人?”他笑起来,“皮夹被扒了不是吗?”
灿宁张大嘴巴,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存心来吃霸王餐的人会坐靠门的位子,逃跑时才快,懂吗?”他拿起桌上的餐巾纸,“皮夹里有没有身份证、信用卡或是提款卡?”
这下,就算她先前对他再不满也无法说出什么了,毕竟他帮自己解了围。
“有提款卡跟身份证。”她才刚毕业,还没有信用卡。
他笑了笑,“那你还坐在这边干什么?”
“啊?”
“打电话挂失啊,你。”说着,他拿出手机,就着桌面推过来。
灿宁也不跟他客气了,拿起来就拨,反正她没手机,也没零钱,逞强只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瓜。
挂失后,她将电话还过,他还是笑,那种很轻浮的笑。
灿宁又被那样的笑惹恼了。
她从包包拿出纸笔,“给我帐号,我明天把钱汇给你。”
“不用了,反正我也打扰了你用餐的心情,算扯平。”
“不行。”
他微微一笑,双手交叠,“那么,把包包里的伞给我吧!”
“雨伞?”
“是啊,伞。”他指指窗外,“开始下雨了,我不想淋雨。”
她转头看向窗外,仍见得到阳光的天空真的下雨了。
雨势不强,但雨滴很大,几分钟内一定会转成典型的夏日午后雷阵雨。
灿宁取出了自己的伞。
他笑了笑,拿过她手中的纸笔,写了几句后对折,然后提起放在脚边的旅行袋,走到柜台边,将纸条交给里面最美的女服务生,还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,指指灿宁的方向,逗得美女服务生咯咯直笑。他走出门口时,顺道撑开那把小小的阳伞。
阳光突然不见,雨一下子强了起来,大颗大颗的雨珠甩打在玻璃窗上,灿宁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身影。
他走后,那个美女服务生很快的过来,皮质的托盘上放着千元钞付帐后的找零。
“这个,是他的。”灿宁指着雨中隐约可见的身影说。
她笑着递上一张纸条,“那位先生要我转交的。”
灿宁有些意外,那个轻浮大色狼不是在钓美眉?
纸条上龙飞风舞的只有两行字——
如果想走路回家,就把它当小费。
另,你脸上有饭粒。
饭粒?
她伸手一摸,真的有!
那天是注定要发生很多事情的吧!
上午的那个应征日文秘书的面谈因紧张过度而失常,原本流利的日文说得结结巴巴,不用想就知道毁了,跟着钱包被偷,下午的面谈也不顺。
坐在回家的公车上,车子停在因视线不良而出车祸的十字路口,望着打在玻璃车窗上的雨珠,灿宁突然想起那个帮她在餐饮店解困的人。
金色中长发,墨镜,然后呢?
想不起来了。
毕业即失业,灿宁想为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人鼓掌,大学毕业,很尴尬的卡在高不成、低不就的那个范围之内,就拿她们三个大二起就一起合租公寓的同学来说好了,只有一个顺利在毕业当周开始上班。
听完她今天的遭遇,程安妮一边修指甲,头也不抬的说:“所以才叫你别想那么多呀!随便找个工作,骑驴找马都不会。”
灿宁看着求职版,“问题是连驴都找不到。”
“那是你太挑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
“你说要找跟日文有关的工作,这还不挑?”
“学以致用不算挑剔。”
安妮听了直笑,“哎喔,人人都这样想的话,保证台湾失业率会变成亚洲第一。”
灿宁仔细想想,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有道理。
她想做的是口译、笔译或是日文秘书,问题是台湾哪需要那么多翻译跟日文秘书?
她答应过家里,如果一个月内找不到工作,就回南部自家经营的书局帮忙做出纳,可是,她并不想回去……其实,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,十九岁那年离家来台北转眼四年了,虽然不喜欢这里,却也舍不得就此离开——抑或,正因她还找不出喜欢这里的原因,所以不甘就此离开。
“灿宁,老实说,我想回去考硕士耶!”一边擦着指甲油,安妮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蹦出这么一句。
“真的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可是——”
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。”安妮笑着截下她的话,“安妮,我们两个四年来都是低空飞过,毕业考还是靠着孟子学长热情赞助的笔记才勉强过关,这样你还要去考硕士?”
孟子本名张子孟,是灿宁的社团学长,外型俊秀加上念书、运动样样拿手,使他成为校园中的学生明星,足足当了四年的风云人物。大学毕业后,他继续人如其名的求学生涯,一边念书一边担任教授助理,毕业考时要不是他替她们整理重点兼抓考古,她们两个就等着念大五了。
她与安妮都是乖学生,但乖学生不等于好学生。
“我也知道难,可是,我们这个年代,大学生满街都是,怎么找工作啊?”安妮说,“还是爷爷奶奶那个年代好,初中毕业就已经高人一等,高中毕业是光耀门楣,大学毕业荣耀乡里,怎么想怎么羡慕。”
灿宁笑得打跌。
笑声暂歇,往桌上一坐,她将那几张被她淘汰掉的求职版又拿过来重新看一次。
让爱起飞 第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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