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现在没事,而你也不需要为你表弟的莽撞负责。”天啊,快被他的责任感淹没了!他非得用他的使命感压死她?
她依旧不看他,彻底忽视他这昂然高硕之躯以及长相。她的肌肤相当滑嫩,冷漠的神情与她秀丽的脸孔不协调。
她用力抓着布包的手指节微微泛白,看得出她是真的希望他离开。他……真令她紧张?
无妨,对一个陌生人没有深究的必要。
“再一会儿,你会感到全身筋骨疼痛。这是十两银子,当作赔偿。”
这算什么!他非得用钱砸人才甘心?她杏眼圆睁,气呼呼地昂起下巴。
递出去的银子没有得到接应,却获得她的正视。
她不快地咬着下唇,似乎鼓足勇气才开口:“殷少爷,请你收回去,这对我而言是种侮辱!我没伤没痛,干什么塞钱给我!真受够了你的接济。”
他脑子一闪,接济?什么意思?
“你误会了,这是撞伤你的赔偿。”
“我不需要。”
“小意思……”
“我坚持。”抬高尖秀下巴的姿态没变。
他以为他已经够冷硬,想不到她更顽固。
“你真的没问题?”
“没有。”
实在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,对答简短,透着不友善。殷品尧对她作揖:“告辞。”
“慢走!”她再度低头,这次为送客。
估量他走远后,文莞才抬头看他离去的背影,她可不认为自己占了上风,因为心口一松,全身便发起抖来。没办法,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害怕,他太冷峻了。
复而反省,想想也不能怪他,她自己刚才也很无礼。她无端笑了出来,路长着哩,想那么多做什么?她与他,很快就要楚河汉界,不相往来了。
***
“品轩,打一套虎拳看看。”
逃不了,在劫真的难逃!
殷品尧重掌大权,头几日免不了忙得昏天暗地,对品轩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今日忙里偷闲,算品轩运气不好,在后园里被逮着了。
“打……打拳?”
“吐纳、发劲、招法。过了一年,也到验收时候了,虽然这几日大哥忙得很,可从来没忘记过你。我知道,你见了我老是借机闪躲,既然如此,只好我来找你了。”双手环胸,面带微笑。
“闪躲?没的事。”他为掩饰心虚,哈哈笑了两声。”只是不忍心打扰你,你跟大堂哥都是大忙人,这翰汇庄是多繁重的责任,我这小事就……就算了吧!”忽然他朝殷品尧身后人招呼:
“大堂哥找大哥商量事情?一定又是商务,你们管的都是大事业,这拳不瞧也罢。大堂哥,尽管忙去吧!”
“没事儿。”殷泊胡避开品轩的求救眼神。“品尧得空,我也乐得轻松,他能放得下,我还有什么问题?”
“大堂哥!”不讲义气。
殷泊胡对他稍嫌沙哑尖高的指责耸肩,爱莫能助。
“品轩,起式。”
殷品轩随着他的命令练拳,他愈往下练,殷品尧的脸色愈难看。殷品尧终于忍不住了,一言不发地勾起他的腿,品轩套拳还未使全,便让他大哥一脚勾摔得四脚朝天,摸着屁股哀叫:
“大哥,你偷袭!”
“基础功都练不好,你这几年干什么去了?”平淡的语意,但眼底—片寒意。
殷品轩低下头,硬着头皮辩称:“练功的目的是健体、强身、自我保护,想知道成果得借重实际经验,所以我练了。”
“练什么?”
—他低声说:“找人练武去。”
“跟人对打?”他冷笑一声,语调平稳:“你这三脚猫功夫只能打不成气候的纨绔弟子,碰上高手能济事?谈文,只能算识字,我竟曾希冀你入朝为官!”
“当?不行的!”他瞠目急摇手。“当个小官,全城百姓全看着你的一举一动,还得处处遭人嫌,到哪儿都不自由。”
“你也不是那块料,我早对你死心了。文的不行,武的不济,伤样样不精。”缓缓摇了头,冷凝俯视品轩。
殷品轩竟还不死活,硬着头皮逞强:“逆着想,我样样都懂!”
“狡辩!”
他低头,嗫嚅地说:“算懂一点点好了。”
“好好在家给我思过,一个月不许踏出大门一步。另外,写封悔过书来。”
说出口便是命令,他留下坐地焦急的品轩转身而去。
“大堂哥!”一张脸全皱在一起,只盼堂哥能为他说句人话。
“没意见。”赶紧跳出是非圈,现在又不是他当家。
“嗄?”以他外放的个性会憋死他的。
早知道会没好日子过,大哥向来说一不二,不怒而威的严厉令他不得抗拒。眼巴巴看着大堂哥随即离去的背影,殷品轩盼他能良心发现悲悯地回头看一眼。可是,转个弯,他与大哥一样无情地消逝在他眼前。
“你真希望他考状元?”殷晶尧对功名一向视如尘土。以殷泊胡的了解,品尧要说是,阴阳会颠倒,乌鸦都能变白色。
“经商商人历代让在上位者瞧不起,可是修桥铺路、打仗时捐输军粮哪儿会缺了我们?当官的明争暗斗,表面上清高文廉,骨子里却跟盗匪没两样。就算考上了状元又怎么样?多一个人跳人黑酱缸,即使有心力图清治,奈何被整个体制压得动弹不得,作清官不如经商。
“上位者看不起商人,老百姓可羡慕得很。文官贪财,当官又如何?如今得看着我们脸色办事,想要官位,买就是了。”
拈情丝 第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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