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配 第16章

  我握住钥匙的手在犹豫:如果九信被救活,他将会离我而去。而如果他死了,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……
  很多想法云集。
  真的只是瞬间。我随即拉开了抽屉。
  第八章
  我没有想到里面会有一切:
  房产证、股东证、存折、公司产权书、国库券、美元现金、保单---我从来不知道九信还买了保险:他的受益人是我,我的受益人是我的父母。而所有的,从房产证到产权书到存折,每一件都写着我们两人的名字:问九信、叶青;问九信、叶青;问九信、叶青……他将他的一切均与我平分。
  存折上最后一次存入款项,是六天前。
  我终于嚎啕大哭。原来他竟是真的爱我。
  不论他身边有没有其他的女人,他仍然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我,我是他今生今世的妻。
  而我,却想到了如果他死……为这一刻的念头我将永远不能原谅自己。
  十八个小时的手术,我一直站在手术室外,不肯坐下休息,在最疲倦的时候我靠向冰冷的墙壁---墙里有九信,在生死的边缘。听见寂静的墙里有心脏跳动的声音,我用自己整个的身体贴紧墙壁---我只能如此靠近九信。
  对面的手术室里,是她。我亦为她付了手术费。死神执戈而来的时候,没有人是任何人的敌人,我没有时间来想她与九信的关系。
  我只想着九信。
  我低低地哼歌:"军港的夜啊静悄悄,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,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,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……"
  许多年前,当我们刚刚相遇,在我们最单纯的青春年华,下晚自习的时候,一起走过校园里幽静的小路,九信常常唱歌给我听。十三岁豆蔻枝头的女孩,为自己听到了歌外的东西而悄悄脸红。
  我哼了一遍又一遍。
  我知道他听得见。
  他们给九信输了大量的血,我是如此渴望我的血可以流淌在他体内,我的生命将藉此在他生命里生存,自此永难割舍,永不分离。
  但是却不能。
  他是O型,我是截然相反的AB型。
  晚上八点,大门无声地开启,九信被推出,犹自昏睡,白布下他的身体单薄渺小,我踉跄上前,紧张地问医生:"怎么样?"
  医生点头:"手术很成功。如果恢复得好,可能不会留下后遗症。"
  我这才觉得我如此疲劳。
  然而不能倒下,因我还要护理九信。
  我守着他,守他一床的呼吸声。有多久多久,他不曾在我身边如此沉睡,我握住他软弱无力的手,从夜到昼,又到沉沉的夜。
 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,"啊---"九信发出痛楚模糊的低音,从麻醉中朦胧醒来。我急切地俯身:"九信,九信,你怎么样?怎么样?"九信的眼睛渐渐转向我,仿佛对不准焦距,又仿佛认不出我是谁,他喉中发出"嗯嗯"的声音,半天才喃喃地说:"叶---青。"忽然眉头一皱,叫了出来:"疼---"我笑中带了泪。
  我彻夜陪护着他,不眠不休,为他拭汗,安慰他,照顾他的大小便,抚摸他正在做牵引、高高吊起的腿,轻轻搂抱他,他在我怀中渐渐安静。
  从事发当天就有许多听说消息的人纷纷前来,络绎不绝,手中大包小包,我叫诺诺接待,一个也不许进病房。自己就靠在九信床边,倒头就着,睡得异常安稳。
  那段日子我和诺诺轮班照顾九信,陪他康复,完全没有想过她。但是大半个月后,我到护士值班室里去取温在炉子上的汤---护士们皆对九信照顾备至,一位小护士忽然问我:"叶小姐,那个跟你老公一起出车祸送进来的女病人,是你们家什么人啊?"
  我一愣:"怎么?"
  "她天天在问你老公的情况,问他怎么样,急得不得了,谁去了都问,搞得我们都烦。现在才好了一点,就闹着要下床,要去看他,急得哭呢……"
  我心中一沉,只淡淡道:"哎,我老公的表妹,今年大学毕业,托我老公找工作呢。现在时间快来不及了,所以急得这样。这孩子就是不懂事,也不看她表哥都什么样了。"她会信吗?谁知道。
  午后的医院,寂无人声,院里一片葱茏,花木无序地开着,没有一点生老病死的迹象。除了病人,这儿少有人来,我在长廊里,抱臂,久久站立。恍恍惚惚的热风一阵阵吹过来。
  有脚步声传来,是诺诺,我不回头。
  他静静开口:"姐,她,你准备怎么办?"
  "我能怎么样?"我听得出自己的酸楚。
  "但是---可以让她走!"
  我蓦地转身:"她怎么会肯?"
  诺诺的眼光坚定:"所以要你让她走。"
  我咬唇,低头:"是他的事,应该由他来决定。"百感交集,"如果他要她走……我不想干涉。"
  "姐---"诺诺大喝一声:"你到这会儿还装什么大方?不要以为姐夫现在对你好就够了,他现在是生病,等他病好了呢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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